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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生生缘(十色)(全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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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14

汪来香听牛知青这么一说,就进一步问:“你也是到了晚上,特别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就特别地想女人?”

牛知青就说:“是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哪!”

汪来香就说:“那你——仅仅是想女人?”

牛知青就说:“是啊,你以为我还能干些什么?”

汪来香就直截了当地说:“给女人写纸条,和女人约会,跟她亲嘴摸奶呀!”

牛知青听了脸都红了,他就说:“那我可不敢,我也只是想一想,有时候做做梦而已。”

听了这话就让汪来香很失望,她多想听到牛知青痛痛快快地说,我哪里只是想啊,我是边想边做——那个给你写纸条的人,那个跟你约会的人,那个跟你缠绵**的男人就是我呀——可是牛知青根本就没那么说,不知道他是有意回避了,还是压根儿就不是他,然而不是他又是谁呢!一定是这个“秀才”书读的多,会装相,将自己的真面目深藏不露,看来,不跟他来真个的,是试不出真话、套不出真相了。

等吃完了牛知青的“鱼宴”,牛知青就说:“走吧,我送你到你三姨家吧,现在天短了,还是早点儿出发好——你的自行车是留在水库还是带到你三姨家去?”

汪来香听了就说:“还是留在你这儿吧,我回来还要从你这儿回去呢。”

二人就来到了水边,上了小船。汪来香就想,我要是不跟他动真个的,他就不会原形毕露,所以我必须采取行动,才能把他的原形给逼出来。于是汪来香就仔细观察着前后的方位,等小船划出离岸二三十米远的时候,汪来香就突然开始了她的行动——她在毫无前兆的情况下,一头就栽进了水里……

她想的是,只有自己这样做了,才能看得出牛知青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要是拼死相救,那就是真心;他要是不敢下水,那就是关系一般——关键是等他救我上来之后,我的衣服就得湿呀,我就会没有衣服穿哪,我就得钻进他的被窝等着他给我烤干衣服呀,这期间我不就有机会跟他动真个的了吗?

于是,一切都按汪来香想象的那么发生着,进行着。先是汪来香意外落水了,然后就是牛知青奋不顾身地营救她,上了岸两人都成了“落汤鸡”;见汪来香“奄奄一息”,牛知青还给她控水,做口对口的人工呼吸;见汪来香“活”过来了,又赶紧把她给背回屋去,当然是扒光了她身上全部的衣服,擦干后,就给抱进了他的被窝,然后用棉被给盖好;这才脱掉自己的湿衣服,擦干身上的水……

牛知青正要穿干松衣服的时候,汪来香却“醒了”,还说,你别穿衣服呀,我冷死了,你进来给我暖暖身子吧……牛知青听了,就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原则,也就再一次奋不顾身地钻进了被窝,美其名曰,用身子给汪来香取暖……也就找到了可以跟汪来香赤条条相拥相抱,相亲相爱的理由和机会——他积压已久的对汪来香美貌的向往和暗恋,终于在这种特殊的情况和条件下,激情四射地爆发出来了——

这也就完全符合了汪来香的“阴谋诡计”,她终于将这个“深藏不露”的家伙给挖了出来,给引上了床,给领上了道儿……可是就在汪来香以为牛知青一定就是那个跟自己约会的男人的时候,一个铁的事实,叫她突然激情一落千丈——原来就在牛知青即将进入汪来香,品尝他人生头一口人间烟火的时候,激情中汪来香一把抓住了牛知青的家伙——天哪!细小得就像一根手指头!

这哪是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哪!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用满把都攥不过来呀——他不是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他绝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汪来香的情绪也就一落千丈,一下子就松开了手……可是她已经摆脱不了牛知青的猛烈攻势了;于是她就只能无可奈何、索然无味地任由牛知青用他的那根“手指头”在自己身上尽情折腾了……

汪来香就有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这等于她的寻找计划又一次惨重失败了。而她又不能对牛知青说明真相,所以当事后牛知青跪在她的面前,边“承认错误”,边求爱的时候,汪来香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只是让眼角的泪水,不住地往下流啊流……

牛知青就以为是自己真的伤了汪来香的心,真的不该做出那不是人的事来,所以他就上对天发誓,下对汪来香跪求,希望汪来香能原谅他。汪来香自我伤感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注意牛知青的“熊样”。

她竟开始可怜这个胆小怕事的“秀才”了,她就去摸牛知青的头,然后勉强笑着说:“你别那么自责,你要了我正好还了你救我一命的人情,你也不用发誓娶我,我不是你的人,我早就是别人的人了——你是个好人,鱼做得好吃,心眼儿也好,好好地考你的大学吧——我不会因为你上过我的身子就缠住你的腿,耽误你的锦绣前程的,你起来吧,反正我的衣服也干不了了,今天晚上我也走不了了,你要是喜欢我,那你就多要我几回吧,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汪来香的话,居然让牛知青感动得痛哭流涕,泪流满面……那个晚上他们一直搂在一起,只要牛知青行,他们就交合一回……常常是两个人的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混合在一起,凝结成他们共同的、永不磨灭的深刻记忆……

汪来香没有去三姨家里,第二天,胡乱跟牛知青借了几本不用还的书,就骑车回家去了。她的第二次寻找,又这么以失败告终了。她回到家里躺了好几天,她的母亲以为她病了,就刨根问底,逼得她没办法,就说是掉进水库里,让人给救上来,可能是着凉或惊吓的吧。她母亲就先打了她一巴掌,埋怨她怎么会独自跑到水库去;然后又万般心疼地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在家躺了几天,汪来香就想,找了两个,两个都不是,还剩一个了,这一个要还不是,那自己可就惨了,自己的人生可就完蛋了——可是,不是这最后一个,还能是谁呢?要是不去证明一下,岂不是现在就判了自己死刑吗?

反正也是死,那就一定要死个明白——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见马知青,就剩这一线希望了,我一定要抓住它,一定要让真相大白!

这么一想,汪来香就来了精神,赶紧起身跟她母亲要好吃好喝的,吃饱喝足了,就把前进的目标锁定在了头一个跟自己接触,头一个看见自己屁股,头一个抱过自己的男人——马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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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15

头一天在路边等马知青的驴车不见人影,第二天还是没有出现,第三天汪来香就沉不住气了,就到青年农场来找,一问才知道,这个马知青的母亲有病了,半个多月前回城里照看他母亲去了。

听了这个消息,汪来香的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停止跳动——我说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呢,原来是他的母亲突然有病了,他不得不离开呀——那就一定是马知青啦!这个大坏蛋哪,可把我给害苦了呀,哪怕你给我一点儿消息和暗示我都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哇——可是他现在在城里,我怎么去找他呀?

正愁得阴云密布呢,天就下起雨来。这一下雨哥哥汪来宝就没去出车。汪来香就问他哥:“怎么不出车了呢?”

汪来宝就说:“雨天路滑,活儿又不急,就趁雨歇两天。”

汪来香就又问:“那——扬知青也歇着呗?”

汪来宝就说:“是啊,你找他有事儿啊。”

汪来香就说:“也没什么事儿,快冬天了,我想问问他用不用毛手套,要是用,我就给他织一副。”

汪来宝就警觉地问:“怎么,你跟他搞对象啦!”

汪来香听了就说:“哥——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啊,非得是搞对象才能给他织手套哇——我是想跟他搞好关系,这样就更有利于哥和他的合作关系了。”

汪来宝听了就说:“我才不信呢,我看你跟他走得挺近乎的——我可跟你说呀,哥听说到了明年,也许就是今年年底,他们知青就要全部返城了——你跟他们来往行,但别处得太深,回头等他们拍拍屁股一走,把你给无情地甩了,哭鼻子都来不及!”

汪来香听了就说:“知道了呀我的好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会把握好自己的。”

汪来香就去找扬知青。见扬知青正一个人在宿舍看小说呢,就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哪?”

扬知青就说:“有门儿有壳儿的都找关系联系回城找个全民的单位去了,有父有母的都提前回家跟爹妈团聚去了;剩下那些有情有趣的,有的打扑克赌钱去了,有的找女朋友约会去了,有的找老师复习考大学去了;大概就剩我这光杆儿司令一个人儿在青年农场坚守阵地了。”

听了扬知青的话,汪来香就对这个父母在文革中双双殒命的知青孤儿产生了无限的怜爱,不过这种怜爱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寻找肚子里孩子父亲的念头,她就说:“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再做一回你的临时女朋友。”

扬知青听出了汪来香的意思,他也是寂寞难耐,闲极无聊,也真想有个年轻美丽的姑娘陪自己快活,他就来了精神,眼睛里就放出了光彩,他就说:“有什么事求我就只管说,做不做我的临时女朋友我都会帮你的。”

汪来香就说:“你也知道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没帮我之前我就可以先跟你好。”

扬知青听了就说:“还是我先帮你吧。”

汪来香听了就说:“还是我先给你吧,因为我求你的事儿,要等雨后天晴了才能办呢。”

扬知青已经兴奋起来了,听了汪来香的话,也就想将那件好事急于求成了。他就说:“也行,反正你也知道我也肯定会帮你的。”说完,俩人儿就好了起来。不过这回好汪来香提醒扬知青,你别着急,别像抢似的,我又不会逃跑,你就慢慢来,这样你好受我也好受。

扬知青就听了汪来香的话,上坡的时候轰油儿,下坡的时候踩点刹,拐弯儿的时候小心,直行的时候加速——他在汪来香的指导和配合下,将那件好事做得像他驾驭的汽车一样,快慢自如,走停随意,使得两个人就像年轻的小夫妻一样,缠绵愉悦,快乐欢情。

情浓的时候,扬知青就说:“咱俩做夫妻吧——我也不回城了,我就在你们大队开一辈子车,我就在你家跟你做一辈子倒插门的女婿,跟你过一辈子——行不?”

汪来香也紧紧地搂着他说:“等你把我求你的那件事办完的吧,要了有了结果,那我就不能跟你好了,要是没有结果,那咱俩就结婚——行不?”

扬知青听了就说:“行,到什么时候我都等你,反正我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我就你这么一个知近的人了,我就等你,等一辈子都行……”说完俩人就又来了激情,就又一往情深地来了个梅开二度……

等两回好事都做完了,扬知青就说:“快说你要求我的事儿吧。”

汪来香就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是求你跟我哥撒个谎,就说你城里惟一的亲人——你奶奶有病住院了,需要有个人照顾,你也不认识别人,我又在家闲着,你就求我哥让我去城里去伺候你奶奶几天——因为我要到城里去找一个人,得用几天的时间。”

扬知青听了就像明白了什么,就说:“你说要找的人是你的男朋友吧?”

汪来香就说:“你也不用多问,反正我跟你说过了,那个人要是不能跟我确定关系,那我立即就回来跟你好,可要是我跟那个人确立了关系,那我就只能对不起你了……”

扬知青听了就说:“也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怎么的都行,只要你能幸福快乐,我的心里就高兴了。”两个人又缠绵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过了两天,天就放晴了,这之前扬知青就跟汪来香的哥哥给她请好了假,等出车去城里那天,也就把汪来香给捎到了城里。到了城里,扬知青还特意让汪来宝在车上看车,他就把汪来香假门假事地领进了一家医院,转了两圈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在医院的后门分了手,约好过三天他就到这个后门来接她,说着两个人就分了手。

扬知青回到车上跟汪来宝开车就走了,汪来香出了医院的后门,就按她打听到的马知青家的地址,一路打听就给找到了。一开门,马知青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说:“你怎么来啦!”

汪来香就说:“怎么,你怕我来呀!”

马知青听了就说:“谁说怕你啦,我是觉得你来找我太突然了。”

汪来香听了就说:“不会像天女下凡那么突然吧!”

马知青听了就说:“反正你是叫我大吃一惊。”

汪来香就说:“我是听说你母亲有病了,你突然不辞而别地回了城里——前两天我刚刚听说,正好我哥他们上城里来送粮食,我就跟车来了,我是特地来看你和你母亲的,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马知青听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对汪来香说:“咱俩的关系——到了那个程度吗?”

汪来香就说:“到没到的,你我心理都有数……”

马知青听了就更觉得蹊跷了,就说:“你可说清楚,我的心里可是一点儿数也没有。”

汪来香就说:“也许不用你有数,我自己有数就行了。”说完也不再听马知青说什么,就边往屋里走边说,我饿了——你和你母亲也一定饿了吧——咱们先做饭吃饭,完事儿再说别的吧。

马知青对汪来香的突然到来和“专横跋扈”的态度似乎束手无策,毫无办法,想跟她理论又怕邻里和自己的母亲有别的怀疑,也就让汪来香进了屋,而且由着她帮自己忙里忙外地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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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16

马知青躺在床上卧病不起的母亲听见来了生人,就问是谁。马知青只好撒谎说,我下乡的女同学。

他母亲就说:“是女朋友吧。”

马知青就支吾地说:“还,还,还不是呢……”

他母亲就说:“你爹死得早,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你要是真能在我临死之前搞了对象结了婚,那我可就不至于死不瞑目了。”

听了母亲的话,马知青就说:“妈,八字还没一撇呢。”

他母亲就说:“人家姑娘都来咱家了,那就是对你有那个意思了,快把她叫过来给妈看看,妈要是看中了,你也就别三心二意的了,让妈看着你们成亲,妈在九泉之下才能含笑安心哪。”

也没等马知青来叫,汪来香自己就来到了马知青的母亲跟前,蹲在床头就让马知青的母亲拉住了自己的手。马知青的母亲看见眉清目秀,美丽大方的汪来香就喜欢得掉下了眼泪,拉住汪来香的手就说:“好姑娘啊,我儿子可真是有福哇,我们家清贫,他父亲早年就过世了,就我一个人把他给拉扯大了。本来可以不下乡的,可是在城里咱们没人,也找不到能糊口的工作,我也就让他下了乡,因为乡下好的孬的毕竟能让人吃饱啊;可是去了才知道,也是三天两头饿肚子呀。现在好了,看着亮儿啦,都说这一年半载的你们就都能集体回城了,管他全民还是大集体的都能不用托人就给分配一份工作了。可是老天爷就是不让我们这样家庭舒坦哪,偏偏在这个时候叫我得上了绝症,还是个晚期……”

马知青的母亲喘了口气又说:“我是活不了几天了……可我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儿子呀,他从小到大就是个死性人哪,人家别的男孩子早都给自己找着理想的对象了,可他就是笨哪,从来就没听他提起过搞对象的事儿。我骂他说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儿呀,他就一声不吭地听我骂他。我说你就不能领一个姑娘来让妈临死前看看哪,哪怕你是哄妈妈骗妈妈呢也行啊……可是我得病都快半年了,他连个毛儿也没给我领回来呀。”

马知青的母亲又喘了口气接着说:“到了上个月我的病倒了起不来炕了,他才请了假回来伺候我。我就骂他,你不用伺候我,你只要给我领回个对象来,妈也就死而无憾了——姑娘啊,你能来可太好了,无论你是我儿子的真对象还是假对象,无论是你们两个合计好了来哄我还是来骗我,只要你来了就好,你来了我就高兴,你来了我就可以做个给我儿子娶个好媳妇儿的好梦了——姑娘啊,你可真是天女下凡哪,我儿子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会找到像你这么美丽懂事的姑娘啊……这回我可以安心上天入土了,这回我可以将我儿子交到我喜欢的姑娘的手里了——姑娘啊,真的谢谢你了,谢谢你了——可你真的是我儿子的对象吗?”

汪来香听了这些话,就去看马知青,而马知青却把脸给转到了一边,好像在通过那污浊的玻璃窗去看城市里污浊的天空。这时候汪来香就想,反正事已至此了,我还有什么可矜持害怕的,无论真的假的,我先让马知青的母亲高兴高兴再说。

这么想着,汪来香就对马知青的母亲说:“我不但是您儿子的对象,而且我的肚子里还怀了您儿子的骨肉呢!“

听了汪来香的话,马知青刚要给急切地拆穿,但猛地见到他的母亲竟然在卧床多日、根本就不能动弹的情况下,突然坐了起来,容光焕发地拉紧汪来香的手,那激动的泪水,就扑簌簌地掉落下来,还边哭边说:“好姑娘啊,你可积了大德了呀……你让我在最后的时候,看见了我儿子的希望啊……你可是让我能含笑九泉了呀……你可是让我到了那边也好跟他父亲有个交代了呀——好姑娘啊,你的心咋就恁好呢,咋就看上了我儿子呢,咋就那么冒着风险未婚先孕给我们家怀上了后人呢,你可叫我怎么感激呀……你可叫我怎么夸你才好哇……好姑娘啊——我的好儿媳妇儿呀……“

说到这里,马知青的母亲突然就停止了说话,然后猛地就倒了下去……吓得汪来香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可是马知青却说:“别在意,我母亲一天至少要这样昏过去两三次。”

听了这话,汪来香才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神来。这时候马知青就说:“咱俩先吃饭吧。”

汪来香就松开了马知青母亲的手,跟马知青来到了厨房。俩人都不说什么,简单地吃完了饭,马知青才说:“跟我到我的屋里说话吧。”汪来香就跟着马知青,到了另一个房间。

进了房间马知青就说:“你怎么跟我妈胡言乱语呀。”

汪来香听了就说:“我也没胡说呀,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马知青就说:“怎么不是胡说呀,一、你不是我对象,二、你也没跟我怀孕——你跟我妈说这些干吗——她都是个要死的人了。”

汪来香就说:“就是因为你母亲是个不久于人世的人了我才要说出真话的。”

马知青就说:“可是你说的也不是事实呀。”

汪来香就说:“是不是事实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马知青就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汪来香就说:“我不管你心里是明白还是糊涂,反正我今天要跟你把话挑明了说——我真的怀孕了,而可能在青年农场的草垛里,趁黑跟我约会的跑不了你们三个人——牛知青,扬知青,还有你——你们三个中肯定有一个人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而那两个我都亲自检验过了,都不是,现在就剩你了,我这次就是专程来城里来当面核实的——你的嫌疑也最大,因为刚好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突然消失的时候,正好是你回城里来伺候你母亲的日子——你说,不是你是谁!”

马知青听了就更加糊涂了,他就问:“你是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跟你约会的人是谁?”

汪来香就说:“是啊,你给我写的纸条上也没有你的名字呀——等到约会的时候天又黑,我又不好意思问你是谁,就只顾了跟你好了,也就什么也没问。后来你突然就不去约会了,我就着急了,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跟我约会的究竟是谁。我最先怀疑的是开汽车的扬知青,可是我去找他核实,根本就不是他;然后我又怀疑是看水库的牛知青,可是我骑车专程去过他那里,亲自一试,也不是;我最后就想到了你,因为整个知青里边就你们三个跟我熟悉,有过交往,他们两个又被排除了,而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突然离开的日子又正好是你回城的日子,你说,不是你,还会是谁?”

汪来香停顿一会儿又说:“我来了,又听到你母亲这么想让你在她临死前找个对象,而你又是个孝子,你肯定在你母亲有病期间就一心想找个对象了。而我那回坐你的驴车去公社,撒尿的时候还叫你看见了我的屁股,而且还叫你把我光着屁股抱上了车,你肯定就受过刺激,肯定就爱上了我,肯定就给我用纸飞机送了信儿,让我跟你到农场后院的草垛去约会。可是你这人又太自卑,也就不敢写你的名字,不敢让我看清你的模样。所以你单等没有月亮的那半个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跟我约会偷情……”

汪来香就像在背大段的台词:“后来是月亮出来了,又赶上你母亲病重,你就突然终止了跟我的约会,突然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没给我留下任何可以找到你,期待你的信息。你就那么突然地不辞而别,撇下我一个人还是每天傻乎乎地到草垛去等你。直到我失望了,直到我发现我怀孕了,我才突然发现我必须知道你是谁——我就一点一点地思考线索,寻找目标,寻遍了所有的可能,最后才集中到了你这里——我一定要证明你就是跟我约会的那个男人;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你就是我肚子里怀的孩子的父亲——我要证明,不证明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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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17

听了汪来香的真情告白,马知青明白了真相。

他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又傻又聪明的女孩其实非常可爱,无论她是在编故事还是那就是事实,眼前的这个姑娘都值得他去爱。即便是跟她约会的不是自己,即便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我都应该把这一切都将计就计地承担下来,承认下来。因为,自己这辈子,如果不是因为汪来香这样地来找自己“核实”,怕是永远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美丽可爱的姑娘了。

于是马知青就说:“你找对人了,我就是跟你约会的那个人,我就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既然你来了,那我就都承认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汪来香倒一下子狐疑起来,这家伙怎么一下子就承认了呢?是他良心发现了还是实在隐瞒不住了,还是他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地就把我给接受下来,为的是让他母亲高兴?或是他真的就是爱我,无论我是不是他曾经的情人,他都打定主意要我了?

汪来香又想,不管他怎么说,是承认还是否认,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是金是铜,扔火里烧烧——还是得用最古老的办法——上床,才能试出真假虚实。他要是真的,那我也就啥话不说,就死心塌地跟他过一辈子;他要是不是,那我也不能由着他,因为一旦他不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那他一定耿耿于怀一辈子的,我也会心虚理亏一辈子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上床才是检验真理的惟一标准”。

汪来香想到这里就说:“你说你是那个跟我约会的男人这太好了,不过我不能凭借你说你是我就相信你是,咱俩还得上床试试,因为我别的记不住对方,可他的那个家伙,我可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来吧,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俩现在就好一把,让我最后确认你究竟是不那个男人吧。”

马知青听了汪来香的话心里一定想:试就试呗,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反正我不吃亏,而且是你主动要求我试的,也不是我强求你的。想到这里,马知青就说:“你以为我不想啊,我看见你屁股的那天就开始想你了,我是白天也想晚上也想,睡着了做梦还在想,就想着怎么能跟你在一起,就想着怎么才能跟你约会,然后就搂你抱你,亲你吻你,然后就上你——想你想得我都要发疯了,后来我就给你写了纸条,我就约你到草垛去,我就在草垛上跟你……来吧,就让我们再来一把草垛上的激情约会吧……”

说着马知青就一步上前,将汪来香抱了起来——那一瞬间,汪来香真的觉得就是他了!接下来的拥抱接吻,脱衣抚摩也都符合那个男人的特征。直到两个人都脱得精光,马知青就要进入汪来香的时候,汪来香习惯地伸手就抓住了马知青的家伙,这一抓不要紧,汪来香就吃了一惊,真不亚于在水库抓到牛知青的那根“手指头”时的惊讶——马知青的家伙粗大得惊人,一把握不过来,简直就像握住了一根捶衣服的棒槌!

汪来香就意识到可能又错了,然而她转念一想,也许男人的东西就是忽大忽小吧,也许放进去了才能真的检验出来吧。这时候马知青已经剑拔弩张,无法回头了,就在汪来香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早已跃马扬鞭,长驱直入地挺进了中原。

汪来香还是头一次经历这么粗大的家伙,简直叫她无法接受,可是她已经没有藏身之地了,她必须极力地放大自己的宽容来接纳那巨大的冲动。她在那一刻彻底确认了马知青仍旧不是跟她约会的那个男人,尽管她不情愿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跟他约会的那个男人的家伙适中,不粗也不细,不大也不小——半个来月的接触磨合让她对那个男人的东西有了相当的了解和适应,可是她近来找的这几个男人,不是小了就是大了,就一个扬知青跟那个男人差不多,可是他又像兔子一样持续的时间特别短促……

三个人都不是,那能是谁呀!那个该死的男人难道在人间蒸发了不成!连这最后一个都不是了,可叫我怎么办哪!叫我怎么面对我肚子里的孩子呀,叫我将来怎么告诉他或她事情的真相啊——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呀——他成了一个千古之迷呀!别怪妈妈吧我的孩子,不是妈妈不爱你呀,不是妈妈没努力呀,你的父亲真的在这个世上消失了呀,他连个影子都不是啊,他也仅仅就是个概念了呀……

我的孩子,在你那个永无下落的父亲之后,还有三个男人都试图要做你的父亲哪,可是你是母亲,你的母亲不能那么做呀!你的母亲要跟他们说明真相啊,你的母亲就是那种该聪明的时候特别地傻,该傻的时候又特别聪明的女人哪!我的孩子呀,别怪妈妈又让这么多男人上了身哪,妈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妈妈要是不找到你的亲生父亲你就会埋怨妈妈一辈子的呀——可是妈妈事与愿违了,妈妈前功尽弃了,妈妈走投无路了,妈妈不知所措了……

就在汪来香的心里这么激烈活动的时候,马知青的“大棒槌”也在汪来香的体内激烈地活动着。那几乎是他平生的第一次,那是他走出人生自卑的第一次,那是他抵达梦想腹地的第一次……他是那样的兴奋,他是那样的激昂,他是那样地欣喜若狂……他将他的第一次坚持了很久,重复了很久,体验了很久……

汪来香在无限的失落里还要等待自找的“检验”继续毫无意义地持续。然而,她的理智在强迫自己痛苦,可是她的**却在诱导自己快慰。一边是找到真相的失落感,另一边是从未体验过的刚猛强悍的刺激,两种情感汇聚成一个矛盾的结局——汪来香十分痛苦地体验了从未有过的快感**,无比舒畅地难受了一回自己不想要但却并未撒手的全新体验。

马知青的“大棒槌”既让她在真相中沮丧,却又让她在**中欢畅。她越是痛恨自己的无耻,就越是无比的刺激和舒爽。她甚至在马知青的“大棒槌”奔突跳跃到高峰的时刻,快活到了晕厥的程度;以至于马知青的“大棒槌”退避三舍,归隐江湖的时候,她还将那个退役的宝贝“大棒槌”爱不释手了良久;直到它重新崛起,再展雄风,再次挥师南下,挺进中原,轰轰烈烈地重燃战火,再续辉煌……汪来香在起伏的山间谷地承载着**的洗礼;汪来香在蜿蜒的平原腹地释放着情水的洪峰——那也许就是她最后的欢娱了,那也许就是她仅有的**了——她是在失去最后一线希望的时候,在用这种无限的快慰来逃避什么,来掩盖什么,来忘却什么,来弥补什么吧……

她将完全的失去变成了完全的投入;她将彻底的失望变成了彻底的热望。她在男女之间终极接触的巅峰处,突然完成了人生所有欲念的释放——她无须再寻找了,她知道了自己寻觅之路的荒诞和错误,她一步也不愿意再往前走了,她就在“登顶”的那一瞬间突然“一览众山小”了……

也许人就该听天由命吧,但凡自己强求的,都将用等同的甚至成倍或更多的代价来补偿吧——没有你能强求来的幸福,没有你能寻觅到的快乐,一切都是假象;而你得到的所有真相都是你不愿正视和接受的——回到现实吧,面对现实吧,等待现实给自己一个说法、一个安排、一个既成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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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18

汪来香从马知青极乐的**中惊醒出来,她知道了她的寻找真相是一次多么幼稚可笑的历程,她想立刻结束这种荒谬的追求,她想安生下来,为那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为那个天赐给她的孩子找到一个人间的栖身之地——她开始认命了,她开始安分了,她终于安静下来了。

马知青在无数次的梦想之后,终于在现实中突然梦想成真。其实他早就爱上汪来香了,大概早在“撒尿”之前就爱上她了。可是他的家境,他的性格以及他从小就比别的男孩子粗大的“大棒槌”叫他对女孩子望而却步——他始终都害怕他的“大棒槌”会吓跑所有女孩,因为他始终认为自己大概是头驴,是个“畜生”再世,是个毛驴托生,这辈子就别想有对象了,就别想有媳妇儿了,就别想成家了。

他就开始自闭了,他就开始回绝了。其实在那次“撒尿”事件的当时,他抱着光着屁股的汪来香,把她放在驴车上的时候,他内心的翻浆倒海几乎令他“兽性大发”,险些做出“禽兽不如”的坏事来。可是他忍住了,他忍无可忍地还是将自己忍成了一个人,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正经人”。他放弃了一蹴而就的爱情和缘分,他的忍耐促使汪来香走了这么一大圈儿的弯路才又走回到他的身边。

而当他们终于以这种“检验”的方式“珠联璧合”在一起,达到空前和谐美满的时候,却险些将原本的“爱情”颠倒,变成了“情爱”;将原本的“初恋”变性,成了强求的“苟合”。而他们又不能去后悔,他们甚至都不能去反悔。他们只能接受事实给他们的惩罚——怀着别人的孩子来重新开始。

马知青在汪来香身上体验出来的自己还是个“人”的感觉,而且是能给女人带来快乐的“男人”的感觉的时候,他就一下子超越了城乡观念、“未婚先孕”甚至“未婚他孕”的禁忌;他就决定要这个已经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爱这个本来就该爱的执著的农村姑娘了。他就对汪来香说:“给我当媳妇儿吧。”

汪来香听了就说:“可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呀!”

马知青就说:“我不在乎,因为我爱的是你。”

汪来香听了又说:“可我是个农村户口哇!”

马知青就说:“农村户口怎么啦,农村户口就不是人啦——我还是农村户口呢!”

汪来香就说:“可你很快就回城变成工业户口了呀。”

马知青就说:“那不更好吗,咱俩一个工人,一个农民,来个工农相结合,日子不一定不好过。”

汪来香就说:“那你母亲能同意吗?”

马知青听了就说:“你刚才没听她说呀,她对你一百个满意呀。”

汪来香就说:“可是她不知道我是个农村姑娘而且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呀!”

马知青就说:“这事儿就你我知道,永远都不对别人说——我妈也活不了几天了——在她有生之年,咱俩瞒着她就行了。”

听了马知青的表白,汪来香就想,也许这就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了,自己永远也不要试图找到那个跟自己约会并让自己怀孕的男人了,那是一个永生永世的错误和遗憾,就将这个错误和遗憾深深地掩埋在记忆的深处,留做不堪回首的回忆吧——眼前的这个男人,本来自己就爱过他呀,自己也不是没给他机会让他爱自己呀,那是他自己错过了机会呀。现在他知道我的好了,他现在说他爱我了,要我了,而且不忌讳我的农村户口和身怀有孕。也许这样的男人就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吧……

想到这些汪来香就说:“那咱俩就把终生大事定下来吧,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向我保证三点,一是永远不要嫌弃我肚子里的孩子,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或她到底是谁的孩子,但你一定就把这个孩子当成我的孩子,当成我们的孩子;二是你永远不要嫌弃我是个农业户口,因为这是咱俩事先说好的,你也认可的;三是永远不要嫌弃我这个人,因为我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头脑短路,做事不分对错,一条道跑到黑,所以经常爱犯错误——你一定要包容我,一定不要嫌弃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抛弃我——我说的这些,你能向我保证吗?”

马知青听了二话没说,立马就跪在了汪来香的面前,拉住汪来香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无限深情地说:“我全能做得到,不为别的,就为我爱你,就为你是我惟一的,能接受我的一切的爱人——你就放心吧,只要我活着,我就会爱你,爱到死,爱到永远……”

汪来香听了就欣慰地笑了,她抚摸着马知青的头说:“太好了——那咱俩就快去到你母亲面前,“拜天地”、“入洞房”给她看吧,她一定会高兴得让病好一半儿的!“

马知青听了就赶紧答应,赶紧和汪来香整理好衣裳,来见他的母亲。

马知青的母亲醒来,见自己的儿子和汪来香恩恩爱爱地守在跟前,就又高兴地流下了眼泪。马知青见母亲醒了,就对母亲说:“我跟来香商量好了,今天就在您的面前举行婚礼,让妈妈看见我们拜天地、入洞房,让妈妈高兴高兴。”

马知青的母亲听了,高兴得眼泪就更多了。汪来香就过来给老人家擦,马知青的母亲就一把拉住汪来香的手,激动地说:“好哇好哇,让我亲眼看着你们成亲吧,让我亲眼看见你们相亲相爱地合房吧——这是当妈的最大也是最后的心愿了……”

马知青和汪来香就尽当时最大的努力做了一顿较为丰盛的饭菜。马知青将母亲扶了起来,将饭菜都摆在了母亲面前,然后就在母亲面前拜了天地,拜了高堂,然后又夫妻对拜,然后又喝了交杯酒,最后就在母亲的面前抱了汪来香,吻了汪来香……把马知青的母亲乐的呀,脸上突然就焕发出了容光。

马知青的母亲就说:“快去你们的洞房吧,快去做你们的夫妻好事吧,把你们的门打开,让妈听听你们的快乐吧:”

汪来香听了竟说:“我们商量好了,我们就让您亲眼看见我们的恩爱,让您更高兴,让您也跟我们一样幸福快乐。”

听了汪来香的话,马知青的母亲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她就说:“好姑娘啊,真是了解我这当妈的心哪!那你们就快点儿吧,那你们就快点恩爱给妈看吧……”

汪来香就和马知青在他母亲对面的床上行了周公之礼,做了巫山**……而且第二天,第三天,只要他们做,他们就都当着母亲做……因为马知青的母亲说,只要看见他们恩爱,她的病就不钻心剜骨地疼了,比吃天下任何一种止疼药都管用——这就更鼓励了两个年轻人为弥留之际的母亲而去尽情**了。

第三天,汪来香按事先的约定,到了来时候的那家医院,跟扬知青接上头之后,对他说:“你跟我哥说,还需要三天,三天后还在这见面。”扬知青就答应着去了。汪来香又回到了马知青的家里,继续跟他为垂死的母亲减轻痛苦,直到第六天,马知青的母亲在幸福中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又用了三天时间,汪来香和马知青处理好了他母亲的后事,扬知青就回到了青年农场,为的是去站好他回城前的“最后一班岗”。汪来香也平安地回到家里,去面对冥冥之中命运给她的新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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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色——19

这回汪来香的心里似乎有了底,回到了家里,就对母亲说:“妈,我要结婚了。”

她母亲就说:“你瞎说什么呀,连对象都没有呢,跟谁结婚哪!”

汪来香就说:“有了,已经有了。”

她母亲就问她:“是开汽车的扬知青?”

汪来香就说:“不是——可妈怎么猜是他呢?”

她母亲就说:“我看见你替你哥班回来,脸色就跟平常不一样——不是扬知青——那还能是牛知青啊?”

汪来香就说:“妈——你怎么又猜是牛知青呢?”

她母亲就说:“要不是他,你干吗两次去你三姨家都从水库走,而不坐公汽呢,而且后来一回还死皮赖脸地借你哥给你未来的嫂子买的自行车去的,要不是对象,能那么奔去吗——是牛知青吧?”

汪来香还是摇头说:“不是,怎么会是他呢!”

她母亲听了就说:“难道还是那个不爱说话,整天闷闷乎乎给农场赶驴车的马知青啊?”

汪来香听了就说:“妈呀,你怎么知道是他呢?”

她母亲就说:“你哥说的我还不信,你哥说他在城里看见你跟马知青一起在街上有说有笑地拉着手走路了,回来跟妈说妈还说不可能。”

汪来香就说:“怎么就不可能呢?”

她母亲就说:“他家穷得叮当三响,家徒四壁不说,他本人也有病啊,这么大个农场,你找谁不行你偏偏找他呀。”

汪来香就说:“不找他找谁呀——谁说他有病了——他有什么病呀!”

她母亲就说:“听说……哎呀,当着你这么大的姑娘面儿,妈都没法开口说——反正他的病是女人受不了的病。”

汪来香听了就乐了,就对母亲说:“什么受不了哇,我就受得了!”

她母亲听了就惊讶地说:“怎么,你跟他……你这个傻孩子呀,没订婚呢你怎么就能……你真的跟他……‘那个’了?”

汪来香听了就过来搂住母亲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妈呀,女儿不但跟他‘那个’了,而且还有了呢!”

她母亲一听,立刻推开了她,然后说:“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呢!”

汪来香听了就惊讶地对母亲说:“这还用什么胆子呀,我一爱他,他一爱我,也就什么都不觉得了。”

她母亲就说:“妈说的不是他的那个东西大的是不是吓人,妈说的是你怎么没跟他订婚就跟他‘那个’了,还怀上了小孩儿——你没听说他们知青要全体返城啊,到时候他们拍拍屁股都回城了,把你扔在乡下,还带个孩子,有那天你哭鼻子都来不及呀!”

汪来香听了就又搂住了母亲的脖子,对母亲说:“你女儿也不傻呀,你女儿都跟他定下海誓山盟了——马知青根本就不在乎我是农村户口,他就喜欢我长的好看漂亮,而且就我能容纳他那吓跑了所有人的‘大棒槌’——他母亲临去世前也特别喜欢我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儿。马知青说了,将来他回到城里就把我给带去,生完小孩儿就让我上他二姨当园长的幼儿园去做临时工,每月还能拿几十块钱的工资呢。”

汪来香的母亲听了女儿说的讲的,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加上已经是“未婚先孕”了,也就不再说反对的话,而是说,那你就让马知青来家吃饭吧,反正这会儿青年农场都是人心慌慌的,也没人正经做饭吃,让他来家,吃住都行啊。

听了母亲的话,汪来香就高兴地亲了母亲的脸,还说:“真是我的好妈妈呀!”

她母亲听了就笑着嗔怪说:“还说呢,跟妈来了个先斩后奏,妈还没好好说你呢!”

汪来香就说:“我看谁也不理我的婚事,就自己出去找了,没想到,一找就找了个‘大’的!”

她母亲听了就说:“你——真的受得了他呀?”

汪来香就笑嘻嘻地说:“不但受得了,还离不开了呢!”

她母亲听了就说:“你个疯丫头啊,还有脸说出来呢!”

汪来香就说:“那怎么不能说出来呀,谁叫他们别人都不要了呢……”汪来香就跟母亲说笑个没完……

到这里汪来香的命运似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转机:她自己有了归宿,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归宿;她终于经过自己的努力独辟蹊径地找到了化解命运难题的灵丹妙药;她似乎已经拿到了通向幸福的钥匙,握住了幸福之门的把手。

虽然最终没有找到跟自己在草垛约会的那个男人,没能为肚子里的孩子找到亲生的父亲,然而通过自己大胆的寻找,终于了解了不同的男人和男人的不同。而且每次接触的男人都爱上了自己,这就让自己有了更多的自信心和幸福感。最后终于找到了最理想的,也最爱自己的男人,并且得到了他母亲的祝福和认可……

汪来香那几天吃得好睡得香,她完全不会想到命运翻脸不认人是个什么样子,会残酷无情到什么程度。她以为什么都到手了,她以为什么都拥有了,她以为时光就停在了她自以为幸福的那一刻。她还做了许多美不胜收的好梦美梦……然而她不知道,现实有时候比戏剧还残酷,因为现实常常不给当事人留下任何余地和任何解释,因为现实的无情有时候超出了人为的范畴,真实而残酷得让人难以想象……

第二天汪来香去叫马知青来家吃住,马知青说明天吧,农场这些天都乱套了,又是结算的事儿,又是回城分配的事儿——谁都不敢离开,白天干完活儿,就都得赶回来开会,一开就开到半夜——咱俩都在我母亲面前举行过婚礼了,你就别担心别的了,过两天我就去你家里去见你父母,你可千万别着急呀。汪来香听了也理解马知青,也就没强迫他回家吃住。

接下来的几天里,汪来香还见到了扬知青,跟他说对不起了,我现在有人了。扬知青就老半天不说话,临别的时候对汪来香说,反正我到死都会爱你的……听得汪来香眼泪都下来了。

后来还见到了牛知青,汪来香就把一只随身携带的钢笔给了他,对他说:“祝你成功!”

牛知青听了也是说不出来话,也是在临别的时候才说:“爱,是不会忘记的……我祝你幸福……”听了牛知青的话,汪来香也落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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